杨氏蜀锦坊门口菜地里的白菜长的茂密，一颗颗青青翠翠的，看着就让人有食欲。
屋里原先的机房，一半改成了堂屋和书房，另一半依旧摆着两台织机。其中一台织机上，还有未织完的蜀锦。
一半是生活，一半是梦想。
悠闲生活的同时，也在努力将梦想延续下去。
老爷子接过杨老泡的茶，开始从程锦接了个大的订单讲起。
原本听到接了个大单，杨老还是惊奇和诧异的。但紧接着又听到改良织机、半自动织机织锦，他的眉头越拧越紧。
直到老爷子说明最终的来意，想买一台织机，他忍不住了。
“老程，不是我不卖给你啊。你是知道的，这每家的小花楼木织机，都是家传之宝，哪儿能说卖就卖。”杨老无语道，“你要让我帮其他忙，我也就帮了。可这事儿，这事儿它就不是个能办到的。难不成，你还真想让我欺师灭祖？”
“什么半自动不半自动的我不管，你们程氏蜀锦坊能慢慢发展起来，我替你高兴，但不能踩我骨头不是。”
杨老脸色很不好看，就跟当初老爷子反对成品桑蚕丝线和半自动织机时一样难看。
程锦抿了抿唇没说话，只将眼神挪向老爷子。
老爷子没有因为杨老的话而不高兴，毕竟原来的他，听到这么些东西，可比杨老还气愤。
他只继续娓娓道来：“你急什么，我又没说要你这两台好的。前些年，你坊里不是淘汰了一台烂的织机，你把那台卖给我就成。”
杨氏蜀锦坊小，没倒闭之前，总共也不过两台织机在运作。
倒闭以后，两台都没搬走。只是一台空着，另一台空闲的时候就织一些。
杨老眉头皱的更紧了：“你这说的什么话，那台已经坏的不成型了，根本织不了。”
“织的了织的了”程锦连忙道，“杨爷爷放心，坏的拿来改装还正好。好的织机，我可舍不得用来改装。我们现在改装成功的，就是之前坏了的。”
物尽其用，就是在这种时候体现的。
杨老疑惑道：“真的？”
程锦点头道：“嗯嗯，是真的杨爷爷。改天杨爷爷杨奶奶有空的话，来我们程氏蜀锦坊参观参观就知道了。”
……
“哟，不错啊，这么快就弄到了第二台要改装的织机。”
安然接到程锦的电话时，正在一家火锅店跟于江相见两厌。
两人因为申报专利的某些事情，不得不见面详谈。
她本来不想跟于江见面吃饭的，但于江态度异常坚决，非见面不谈工作。
就，好气！
跟程锦约好时间，挂掉电话后，对面于江的电话也响了起来，同样是程锦打来的。
于江优雅的擦擦嘴角，按下接听键。半响后才说了句：“好，知道了，你们安老师刚刚已经跟我说过了。嗯，再见。”
安然手里的筷子都快被她捏碎了，她咬牙切齿道：“谁要跟你扯上关系，少提我。”
于江挑眉：“这么多年没见，你的性子还是一样急。”
安然白眼差点翻上天，冷哼道：“是啊，你咬我？”
于江顿了顿，意味不明道：“如果你想。”
安然：！！！
呸，晦气！
……
两人这边的小插曲，程锦可不知道，她现在正忙着跟季旋和李洁签合同。
半自动织机成品出来的第二天，她就已经拍照发了成品给两人看。
但照片终归没有实物来的直接，于是约了今天周六来坊里谈。
两人甚至把合同都带了过来，只需要确定数量和价格后填进去就行。
季旋和李洁看了半自动织机织出来的蜀锦很是满意，但就是这个价格，不是很满意。
李洁不赞同道：“半价卖，每米才两千五。这么低，你们还有什么利润。不行，再加点儿。”
程锦眼睛瞪圆，脸上有些绷不住了。哪儿有这样做生意的，不压价还主动提价。
她幽幽道：“便宜点还不好呀，你们要定两百多件旗袍，一共可得要四百多米蜀锦，总价算下来可不便宜。”
按照手工蜀锦来算，总价得在两百多万去了。现在五折，那也得一百多万，不便宜了。
去年一年，坊里都没挣到一百多万。
周棋忍不住推了推她，低声道：“都说了他们不差钱，你不用替他们省。”
文洮无语的替程锦将人扒拉开：“让她自己谈。”
周棋嘴角微动，但抬眼看到自家舅舅意味不明的眼神，瞬间闭嘴了。
程锦也很无语，见过胳膊肘往外拐的，就没见过这么坑自家舅舅的。
季旋抿了口茶道：“我夫人说的对，如果现在把价格压的太低，你以后想提高价格就会很难。六折吧，按照五千的六折就是三千一米，正好凑个整。订单量再翻倍，做四百件旗袍，再加工六百件工装，加工费另算。”
程锦还没回过神来，就听李洁赞同道：“对，这个价格合适，你也别多想。织机改造的专利上，小棋能榜上有名，还多亏了你们和蜀锦坊。我们一家人，感谢你还来不及呢。就按照这个来，以后有机会再给你推荐其他客户。”
说句实在话，他们这一大家子缺的不是钱，而是名和荣誉。
像专利这么亮眼的荣誉，多少钱也换不到。
他们愿意花这个钱，不能让人家吃亏。更何况，蜀锦是真的织的好。左不过多二十来万，怎么都划算。
程锦迷迷糊糊签完合同，送走季旋和李洁后，都还没回过神来。
她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一脸傻乐的周棋，不禁感叹，人家这胎投的是真好。
文洮也咋舌道：“这项专利如果申报下来，还会有两百万的奖金。你也不用有心里负担，之后还有源源不断的收入进来，这点钱，确实不算什么。”
就算订单翻倍，总价也只是比原来预计的手工锦多一些，并不算很多。
大家都是生意人，这笔账，人家怕是算的比他们清的多，倒真没必要烦恼。
程锦耸耸肩道：“我知道，就是感慨能挣钱的时候是真挣钱，但亏的时候是巨亏。”
现在就差新的人手进来，加快速度搞生产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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