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昭抱着课本走进教室时，后颈的碎发被穿堂风撩得轻颤。
讲台上符篆老师正用朱砂笔在黑板上画着简化版火球符的脉络，粉笔灰簌簌落在他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。
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朱砂味，混合着昨夜未散尽的墨香，令人鼻腔微痒。
“今天实战演练。”符篆老师突然合上课本，“随机抽人上台画符，限时三分钟成符，灵力波动达标算过关。”
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。
有人不小心碰倒了水杯，水流顺着桌沿滴落，在地板上洇出一片深色痕迹。
陈雨晴的声音从第三排飘过来：“小昭，你坐我旁边呗？”她晃了晃手腕上的青玉镯子，那是小世家子弟惯用的灵力温养法器。
镯子撞击桌面发出清脆声响，像是某种挑衅的节拍。
林昭扫过她眼底极淡的不耐——这是陈雨晴每次炫耀前的习惯动作，先示好再贬低，像猫玩老鼠。
她抿了抿唇，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。
“不了，最后一排清净。”林昭捏着课本角坐下，脊背绷成笔直的线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，纸张粗糙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下来。
她能感觉到陈雨晴的目光黏在自己后背上，像根细针。
那种熟悉的压迫感又来了，就像小时候在宗门杂役房，被人推搡、冷嘲热讽时的感觉。
昨晚修炼时，火系符篆的进度条从20%跳到了23%，此刻指尖抵着口袋里那团未散的火焰残痕，连课本纸页都被烘得微暖。
汗水悄悄爬上后背，贴着衣料缓缓滑下。
“林昭。”
名字出口的瞬间，教室仿佛静了一瞬。
陈雨晴的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。
她猛地低头去捡，却撞翻了桌上的符纸盒，几张空白符纸哗啦啦洒了一地。
林昭起身时，能听见后排几个男生压低的嗤笑：“双废也能被抽中？”“等着看她出丑吧。”其中一人故意踢了踢她的椅子，金属支架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。
讲台上铺着新符纸，朱砂笔浸在灵泉里，泛着幽光。
林昭走到台前，掌心渗出一层薄汗。
她闭了闭眼，脑海中浮现出属性面板——火系符篆进度条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跳动，25%、26……
指尖刚触到笔杆，灵力便顺着经脉涌上来。
这是她昨晚才掌握的诀窍：用面板上的灵力条做标尺，精准控制输出。
笔锋落下时，符纸边缘腾起极淡的火苗，那是灵力过旺的征兆，她迅速收了三分力，银线般的纹路沿着笔锋蔓延，最后一笔点在符心时，整幅符纸“轰”地窜起半尺高的火焰。
“黄阶下品火球符。”符篆老师推了推眼镜，声音里带着惊讶，“灵力纯度87%，成符时间2分17秒。”
教室里炸开一片哗然。
有人站了起来，椅子腿蹭着地面；有人低声惊呼，声音颤抖；还有人冲到讲台边，想要看得更清楚些。
陈雨晴“腾”地站起来，青玉镯子撞在桌沿发出脆响：“不可能！她连引气术都学不会，怎么可能画出火球符？”她指尖发抖，指向林昭的课本，“她肯定提前在课本里藏了符篆！”
林昭望着陈雨晴涨红的脸。
这个总把“天灵根”挂在嘴边的女生，此刻耳尖通红，连呼吸都急促起来——她昨晚在图书馆查过，陈雨晴的火系灵根其实是伪天灵根，纯度比真天灵根低了近两成。
“陈同学。”符篆老师敲了敲讲桌，“我检查过讲台，没有任何外符残留。”他转向林昭，目光温和了些，“你最近很用功？”
“嗯。”林昭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，“在咖啡店值夜班时，会用废符纸练手。”她顿了顿，喉咙有些干涩，“毕竟……我这样的资质，只能多花点时间。”
教室里安静了片刻。
有风吹进窗缝，带动窗帘轻轻摇晃，投下的影子在地面拉长又缩短。
陈雨晴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她望着讲台上还在冒烟的符纸，突然想起上周在图书馆看到的场景——林昭蹲在古籍区，翻的是《现代符篆速成要诀》。
那本书她翻了两页就扔了，全是老套的笨办法，可现在看来……
“叮铃铃——”
下课铃救了陈雨晴的面子。
她抓起书包冲出门，马尾辫扫过林昭桌角时，带翻了半瓶墨水。
林昭低头擦桌子，指尖触到日记本鼓起的一角——推荐卡还在在里面，边角被她摩挲得发毛。
她忽然感到一阵心悸，手指微微一颤。
霓虹市的夜来得晚。
林昭换上咖啡店的围裙时，老周正往保温桶里装红豆粥：“今天课上的事我听说了。”他往粥里撒了把桂花，“小昭，有些事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林昭系好围裙，“不能露太多。”
老周叹了口气，没再说什么。
等他锁好门离开后，林昭背着帆布包往郊区走。
月亮刚爬上电线杆，她选了片荒草地，周围三公里内没有摄像头，最近的居民楼在两里外——这是她用面板上的“感知”技能探测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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