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妙哉！"高俅捋着胡须，满面赞许，"武都头当真是，逸群之才没于市井。幸好你投了本官，本官觉得，冯鉴的官位，你接了有些屈才。"
高坎也在一旁点头："确实，不知父亲觉得朝中何职位适合武都头？"
这高衙内算是投桃报李了。
毕竟，得了海事司，他今后的地位，在高俅一众干儿子当中稳如泰山。
"武都头才能，入户部最佳。但我们在户部影响力比之蔡京，相去甚远，冯鉴在时，也无作为。无论遇到什么事，该被卡钱粮，依旧被卡，难有作为。然而户部这边也不能丢，却难有作为，当真……"
"太尉大人。"张晓忠见高俅为难，当即开口说道："说起来，下官倒是有个想法，不知当讲不当讲。"
"但说无妨。"
"下官以为，户部主管钱粮，下官哪怕去了，也如大人所忧，难有施展。而取财之道，除了开源节流之外，或可另辟蹊径。"
张晓忠想了想，缓缓道："比如博彩合法化......开设蹴鞠彩票。"
"蹴鞠彩票？"高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。
他当年正是因蹴鞠技艺出众，才得以平步青云。
这是他的荣耀，但也是耻辱。
而对方竟然敢以此提出一个闻所未闻的‘蹴鞠彩票’，显然胸有成竹。
"说下去。"高俅眼含深意。
张晓忠见状，不紧不慢地道："下官斗胆了。依下官所见，当年太尉大人一脚定乾坤，将蹴鞠之名传遍天下，可见蹴鞠之于我大宋是何等享负盛名。"
高俅听到这话，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之色："且说下去。"
"下官以为，如今蹴鞠之风盛行，京中百姓无不向往。若能在此基础上，建立各州府蹴鞠队，举办全国性比赛......"
"譬如杭州府队对阵扬州府队，百姓们不但能观赏精彩比赛，更可押注输赢。"
"既然官方直营，那么赌注降至最低，若只需两文钱，便能买上一注彩票，街边乞丐都能参与。"
"全民参与，再根据队伍实力，设置赔率……"
"为了让百姓放心，我们可以徐徐图之，先再京城组建队伍，打出名声。只要有人中了大奖，中奖人多了，立刻就会传为美谈。"
高坎若有所思："如此一来，确实能吸引更多人参与。"
"而且......"张晓忠压低声音，"这些奖金看似不少，可实际上朝廷只需拿出总收入的一小部分便够了。至于比赛公正性，我相信这世界没有人比太尉大人更懂蹴鞠，若是太尉大人一手操办，那中了奖的人会何等感恩太尉大人......"
高俅眼中精光一闪："妙！就这么办。"
高俅听到这里，已经完全明白了张晓忠的用意。
这不但是一本万利的生意，更是让他重振声望的机会。
"妙！就这么办。"高俅一拍案几，整个人都坐直了，"武都头，你这个主意当真是......"
他说到这里，忽然停住，眼中精光闪动。
"坎儿，你先带人去准备海事司的事。"高俅挥挥手道，"我与武都头还有要事相商。"
什么要事，高坎不敢多问，躬身退了出去。
待高坎走后，高俅这才压低声音道："武都头，你可知道，官家近来正为钱粮发愁。"
张晓忠不敢妄言，只是恭敬地等着下文。
"这朝野上下都知道本官贪，但是又怎知本官的苦？"
"胡商带来的异香，西域的美玉，南洋的珍珠......官家无不喜欢。前些日子，光是买了一对波斯进贡的白狮子，就花了五万两银子。"
"更别提官家还要修建万岁山，说是要把江南园林的精华都搬到京城来。光是请能工巧匠，就要花费数十万两银子。"
张晓忠听到这里，心中已然明白。
这位官家，倒是与历史上记载的一般无二。
嗜好极多，最重要的是，样样都要最好的。
"然而户部那边，被蔡京死死把持着。"高俅冷哼一声，"每次要钱，总是推三阻四。"
张晓忠不动声色，等着高俅的下文。
"你这个蹴鞠彩票，确实是个好主意。"高俅沉吟道，"若是办成了，不但能解官家的燃眉之急，更能......哈哈！"
他大笑两声，意味深长地看着张晓忠。
张晓忠立刻明白了高俅的意思。
这是要借着彩票，重振他在民间声望。
"太尉大人英明。"张晓忠恭敬道，"若能在户部单设福彩司，专门负责此事，那便......"
"对！就是这个意思。"高俅双眼放光，"明日便是早朝，本官便向官家提这件事。"
张晓忠一惊："这么快？"
"机不可失，时不再来。"高俅严肃道，"官家愁，这时提出，才能得到重视。今晚你就住在府上，我们好好商议此事。来人！"
府中下人立刻进来。
"去准备笔墨，再让厨房准备些酒菜，送到书房来。"
一番吩咐之后，高俅又转向张晓忠："你且将此事细细道来。"
张晓忠整理了一下思绪，这才从容道来："此事若要办好，需得从三处着手......"
一直说到二更天，高俅才让张晓忠去歇息。
看着张晓忠离开的背影，高俅眼中闪过一丝赞许。
这个武大，当真是个可造之材。
第二日一早，张晓忠便跟着高俅入宫。
虽然他现在还不够资格上朝，但高俅已经安排他在偏殿等候。
"你且在此等着。"高俅嘱咐道，"若是官家宣你，切记要沉着应对。"
张晓忠躬身应是。
待高俅离开后，张晓忠才缓缓吐出一口气。
他知道，自己的命运就要在今日决定了。
若是能得官家首肯，那便是平步青云。
若是不成......
张晓忠摇摇头，不敢再想。
正自思忖间，忽听外面传来脚步声。
"武都头，陛下宣你觐见！"
张晓忠深吸一口气，跟着内侍往大殿走去。
才到殿门外，便听得里面传来高俅的声音："......臣举荐之人，不但精通算术，更深谙民间疾苦，可谓韫椟藏珠于闾巷之间，若是让他主持此事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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