餐桌陷入寂静，暧昧在烛光中滋生，爬满纪荷的五感，眼上也沾染了欲望。
“二小姐能和我分享一下环游世界的旅程吗？虽然信件很厚，但我更想听您亲口描述那些趣味横生的冒险。看信件，您很喜欢桂花。”
纪荷看着谢归的嘴唇一张一合，端起高脚杯，又抿了一口红酒，点点头，并未说明缘由。自己寄给谢归的邮件上会用带有桂花的信笺，而其他人则没有这样的殊荣。
两人切着牛排，一个分享旅程的趣事儿，一个带着微笑和期待静静倾听。透明的玻璃上映照出闪动的烛光，两人交谈的侧脸也印在烛火上，窗外夜幕降临，窗内并未开灯，周围一片漆黑，只剩下餐桌的一片昏黄。
晚宴过半，纪荷的脸上爬上醉酒的酡红，但眼神依旧清明。她注视着谢归的眼睛，“你的眼睛很美，美得让我离不开。”
或许从初见时，她就已经陷入这双眼睛之中，一点一点不再挣扎，沉醉其中。
“您也让我移不开眼。”谢归的眼睛亮闪闪的，稍稍转动，“我喜欢您身上的冒险气质，而且您总能做出让家主出乎意料的事。”
“你讨厌吗？”
“当然不，相反”谢归目光灼灼，眉眼稍弯，眼中也是藏不住的欲望，透过纪荷看到她的内心，“我很好奇。”
“好奇什么？”
“你。”
此时的称呼不再是您，抹去了所有的差异，年龄的鸿沟，身份的隔阂，两个人撕开社会地位赋予的面具，将真实的想法摊开在舞台幕布之后。
“您的心理报告一切正常。”
纪荷并未反驳，也不着急解答，饮尽杯中红酒，嘴唇也被染得殷红。看着谢归依旧盯着自己，起身为她斟满红酒，抽出花瓶中的一枝玫瑰，在手上把玩。
“你还没醉，这不公平。这杯酒换个秘密，怎么样？”
红酒杯被灌得满满的，已经接近杯口，谢归目光仍紧紧贴着纪荷，抬手将酒杯举起，“当然。”
她眉眼仍带着笑意，仰头将红酒一饮而尽，喉骨随着红酒入肚，一下一下地上下滑动。纪荷眼神随着那段骨节一起滑动，眼中欲望更甚。
饮毕，谢归将杯口稍稍倾斜，示意纪荷自己已经喝完，交易可以开始兑现了。
酒杯被安放在手边，纪荷起身又将其倒满，但这次她没有立刻坐下，而是将酒瓶放在一旁，双手捧着谢归的下巴，脸凑的很近，甚至可以闻到手边的玫瑰香。
“不要动，我喜欢你这样看着我。”
两人眼睛互相望着，纪荷红唇翘起，目光流转，偏移到谢归仍在微笑的嘴唇上，轻呼了一口气，吹动了谢归耳边散开的秀发，兀自轻笑，目光又回到谢归充满笑意的眼睛上。
“不管怎样，请永远注视我。”
纪荷不喜欢说请，但就在此时，就在谢归对面，就这一个要求，她想用请求甚至乞求的语气，留住那样温柔的目光，那双陪伴自己度过黑暗的眼睛。
谢归抬手，用大拇指轻柔地摩挲着纪荷捧着自己脸颊的左手，脸也配合地向右侧稍偏，嘴唇自然而然贴在她的手掌，眼睛仍在深情地望着纪荷。
温凉的嘴唇蹭过自己的手掌，那目光也只落在自己身上，纪荷心中升起隐秘的欢喜，一种强烈甚至病态的酥麻感席卷全身。
是醉了吗？不，自己不会醉。她看着谢归，耳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液流动。不，自己也会醉，谢归闯入生命的那一刻，自己已经醉了。
“我的酒喝完了，二小姐的奖励应该给我了吧。”
纪荷眼眸低垂，将手慢慢抽去，装作不经意般擦过谢归的唇瓣，坐回自己的座位。
“我母亲不爱我的父亲，甚至连喜欢也谈不上。我父亲装的很深情吧，每年忌日都是那么引人注目，令人潸然泪下。
“你猜我母亲叫什么？”
谢归摇摇头。尽管她从小就在为纪家服务，但对于纪荷的母亲只知道纪尘很爱她，很怀念。至于姓名，背景，家世则一概不知，自己都不知道，更不必提外人了。
纪荷拿起放在桌旁的玫瑰，手指按压花茎上因为拔刺而残留下来的缺口，“她叫纪太太，纪夫人，纪尘的妻子，我的母亲，纪轩的奶奶，她没有自己名字。”
谢归没有说话，那双眼睛如纪荷所愿，没有偏离半分。
说着说着，纪荷嘴角上扬，眼眸暗沉，“一个没有姓名的人，怎么会有故事呢？她做的最错的事就是先于父亲死亡，将所有的解释权让渡给他，编造一个虚假的爱情故事。
“但她做的最对的事也是先于父亲死亡，死亡意味着解脱。若是她现在还活着，估计要被胶布缠紧嘴巴，在角落中看着罪人诉说他们的爱情故事。”
她眼睛一偏，瞅着谢归酒杯中的红酒，揪下一片花瓣，洒在盘中剩下的牛排之上，“要继续交易吗？”
谢归手指划过高脚杯的杯柱，眼含笑意，“当然”她瞥了一眼纪荷手边的酒瓶，“我想这个交易不会在这里终止，看来那瓶好酒都要进我这个酒桶里了。”
“不会，筹码不可能一成不变，总要一点一点加码。”
“看来我要在这里压上我的全部身家了。”
“你现在可以退出。”
谢归握住高脚杯，微笑着饮下红酒，“付出和回报等价，我心甘情愿。”
纪荷盯着谢归，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欲望，为餐桌上本就暧昧的氛围又添了把火。
“你记得我与你初次相见的地方吗？”
“家主的私人会客室。”
纪荷点点头，手中撕下一片又一片玫瑰花瓣，当她准备开口说话时，原本艳丽的玫瑰只剩下一半的秀发。
她的眼神划过一丝厌恶，“书架后有一个暗室。那里埋葬了母亲，姐姐还有我。”随后，她紧抿嘴唇，抬眸望着谢归，“我希望那里没有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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