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哦？竟有此事？”司徒焱的脸上显出几分疑惑来。
但董少卿瞧着皇帝的样子，倒不信皇帝真的不知道这件事——公主今日救回了宫，皇帝方才一上来便问了公主的事，只怕是皇帝的眼线也遍布各处，出了这么大的事，没道理皇帝不知道真相。
可是他不提，皇帝便只字不提，可见此时若是公主被带走，皇帝定然不会坐视不理。可是此番被紫月神教带走的只是殷家的三小姐——皇帝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心里明镜似的，董少卿面上却仍旧不动声色：“禀皇上，确有此事。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人带走了殷家三小姐，想让殷家拿苏辞去换人，可见这个苏辞在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眼里，还是十分重要的。不如将计就计，放了苏辞，再看看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究竟想做什么。”
司徒焱忽然不说话了，冷冷地盯着董少卿许久，那冰冷的目光带着浓浓的压迫感，一下子压在董少卿的头顶上。如果那目光真的有重量的话，此番董少卿的脖子只怕都要被压弯了。
“这个人，是你自己来要的，还是殷如歌让你来的？”良久，司徒焱终于出声问道。殷如歌到底有什么魔力？他的宝贝儿子为她着迷也就算了，这个大理寺少卿，竟然也这么为她着想，自己拿大功换来的赏赐，别的都不要，只为那个女人求了一个犯人。
“自然是臣，和殷大小姐没有半点关系。”董少卿毫不犹豫地道。
“你知道这个犯人抓得有多费力？”司徒焱用的是疑问句，但他的语气，却并不是问句，而是笃定。他笃定董少卿明知道这个人的重要性，却还是要为殷如歌去求得这样一个人，可见董少卿对殷如歌的心意了。
在这之前，他还以为他可以为自己的女儿，十二公主，赐婚了。此番看来，很多事情他都一下子明白了——自家那个古灵精怪的公主虽然一向在宫里飞扬跋扈，却不会无缘无故就针对谁，算计谁——可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，他的那个宝贝公主对殷如歌的态度便十分不待见，几个月前还拿香囊一事算计了殷如歌一番。
却原来，是他的宝贝公主早就看出眼前的这个大理寺少卿对殷如歌的心意，所以故意针对殷如歌呢。
“皇上放心，臣一定会紧紧地跟着苏辞，”董少卿道，“此番并不是真的药放了苏辞，臣会提前派人在城西十里亭附近埋伏，到时候用苏辞，正好把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人一网打尽！”
司徒焱再次沉默了。天机堂和紫月神教，这几年在天盛各处的发展就像是打不死的蟑螂一样，每每看见一个，有的被打死了，有的自己送死了，却还是会有更多的同伴从别处冒出来——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窝在哪儿，斩草不除根，春风吹又生，已经成了天盛一大隐患。
这几个月来连续发生的事情，大大小小，已然被证明和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人脱不了干系。如果此番用一个苏辞能进行一次反攻，倒也不失为一次良好的机会——天机堂和紫月神教在暗处，他们在明处，如今他们终于有了动作，对他们来说也不愧是一个好消息。
“此事，”司徒焱想了想，“天机堂的事朕已然交由四皇子，既然如此，朕便让四皇子协助你完成此事。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人，无论如何，一定要抓活的！朕倒要看看，那些搅得天盛上上下下不得安宁的，究竟是何人！”
“是！臣领命！”
这时，不知何时出了门的李德盛进来禀报：“皇上，国叔进宫了，说是皇上请他进宫下棋。皇上，这会儿……”
李德盛瞧了瞧董少卿，欲言又止。
皇帝摆摆手：“无妨，少卿的事已经了了，请他进来吧。哦不，请他到暖阁候着朕。朕的这个皇弟，朕可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好好地跟他下过棋了，今日定要畅畅快快地厮杀一番！”
说到司徒淼，司徒焱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，可见司徒焱对这个皇弟的看重。
董少卿从御书房出来，站在门口，忽然觉得重重地舒了一口气——都说伴君如伴虎，，旁人都道他面对皇帝的时候从容不怕，其实那都是表象。方才他提出要借苏辞一用的时候，手心里可全都是汗——他就怕皇帝不答应。
不答应倒是小事，他怕皇帝因为此人身份特殊而对他也一道防备起来。如今朝中大大小小官员，能不碰天机堂和紫月神教的事就不碰。
不过，向四皇子借兵来救殷家的三小姐，此事，行得通吗？
身后的御书房里，传来皇帝爽朗的笑声，想来与国叔相谈甚欢了。
*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。
殷家的栀影院里，殷如歌立在院子里等青禾将东西收拾停当——依计而行，青禾将带人前往昭恩寺，同昭恩寺要上一处干净的小院落，由殷家老太太住着，为殷家祈福之用。
夜凉如水，寒风依旧凛冽。殷如歌身穿一件大大的黑色斗篷，月色将她的身影投在光洁的地面上，是纤细的一道长长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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