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来了。”顾小小应了一声，放下毋宜人也不管他，这点自保的本事他还是有的，又不是真小孩。
只是，顾小小打斗的时候，不经意间朝郑冰儿那处靠拢，“多谢了。”
郑冰儿动作一顿，“不是帮你，仅仅是帮同门而已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看顾小小这不咸不淡的样子反叫郑冰儿一噎，她还真不好再多说什么，这顾小小真是生来就和她犯冲的，刚刚她真是中邪了才会帮她。
哼，郑冰儿一腔怒火无处发泄，只能拿这些魔修填了人头。
自然，这些惨兮兮的魔修又是惨败而归。
是夜，凤沅殿。
“师姐，你在吗？”
“进。”
“咯吱”一声，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。
毋宜人朝屋内走去，静悄悄的，竟让他的心都有些揪起来了，在这无端的黑夜里，扑通扑通的。
直到看见坐在窗前的那人，毋宜人有些紧张的走上前去，她的发端好似有些湿润，可是……刚沐浴过？
“什么事？”顾小小并未回头。
今夜的师姐，好像有些冷漠。
“我是来道谢的，今天，多谢师姐了。”毋宜人有些忐忑，但他也说不出自己到底在忐忑些什么。
“不必，你是我师弟，无论如何，我自是会救你的。”顾小小饶有深意地说道。
毋宜人更加不安，难道，她看出来了？
不可能的，他做的很隐秘的，就连当时的想法也是临时起意，也可以说是顺势而为，她怎么可能知道！
看着怔愣的毋宜人顾小小却像想起什么似的，拿出了一个东西递了过去。
“什么？”毋宜人还有些懵懂。
顾小小眼眸里这才有些温度，这才像个正常的孩子嘛，之前，委实算计太过。
“给你的。”顾小小又往前递了递。
毋宜人瞪大了眼睛，“给我的？”
“嗯。”顾小小点点头。
“这是元灵果，吃了可以涨一小阶修为，不光你有，师父和师兄也都有。”
顾小小看见毋宜人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，还有握紧的手和泛红的眼眶，终究还是有些不忍心地说道：“我知道，你之前可能经历了一些事情，但我还是想告诉你，你不必时时防备，时时紧绷，时时算计，至少，我和师父师兄，我们不会害你。”
顾小小也不知道这小孩经历了什么，让他这般，但想着，既然入了凛月峰，好歹多照拂几分吧，至少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，既是包容，也是提点。
毋宜人直直地看着顾小小，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。
良久，才缓缓开口：“你可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？”
这次，他没叫她师姐。
顾小小没有回答，她知道，这不是一个问句，只是他说下去的豁口，他决定，敞开心扉了。
也好，说出来，就好了。
果然，没等顾小小回答毋宜人就继续说道：“我家本是潭州一富庶人家，在我六岁之前，过得都是幸福美满的日子，我从不知世上竟有这般多的阴私龌龊，我以为世间的人都是好人，我身边的人都是再好不过的人，我有宠我爱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，有美丽善良的母亲，有恭谨严良的父亲……”
“可，世事无常，我们家，遭逢巨变，生意上出了问题，一遭落魄，我外祖父被人要债给逼死了，外祖母乍听闻消息也随之而去，我们家便是树倒猢狲散，财产，房子，家丁，全没了。”
“但那时的我也不觉如何，最多的感觉不过就是没有那么多人陪我玩，供我使唤了，想吃什么想玩什么也不能如从前一般想要就有了，外祖父和外祖母也不见了，母亲整日以泪洗面，父亲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，不能日日陪在我身边了。”
“可更糟糕的还在后面。”毋宜人苦笑。
“家道中落，父亲和母亲也不如从前那般恩爱，聚少离多，就算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吵吵吵，每当那个时候，我就躲在一边，不敢出来，偶尔会听到一些入赘、招婿的字眼，那时我不知是何意，可后来才知道，父亲竟是一直被人瞧不起的。”
“这一切，在父亲又带回来一个女人和儿子的时候面临崩溃，我母亲疯了。”
看着毋宜人有些茫然的眼神，顾小小叹息一声，造孽啊！
毋宜人没有停，有些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下去：“而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登堂入室，堂而皇之地将我们原本的家据为己有，我讨厌他们，非常讨厌，父亲对着他们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，我才知道，父亲也是会笑的，笑得那么开心，并不复在我面前的威严，我看着他们像一家三口一样，就如同我们之前一般。”
“我跑去质问父亲，可父亲居然告诉我，我不姓赵，我姓毋，我是毋家的孩子，而那个小子才是他的儿子。”
“师姐，我能怎么办呢，母亲疯了，父亲又不管我，我只能忍气吞声，努力变成……变成父亲喜欢的样子。”
毋宜人就睁着那双眼睛看着顾小小，可眼睛里尽是无助和痛苦，顾小小难得的起了怜悯之心，伸手摸摸他的头。
毋宜人吸了吸鼻子，继续说了起来：“可即使如此，那个女人也不愿放过我娘，她嫌我娘占着正妻之名，将我娘放出了院子，我娘疯了啊，她怎么能这么做！”
“最后我娘被找到的时候，在臭水沟里，一身污泥，衣不蔽体，死前曾遭数人凌辱，可那个女人，只是和我那所谓的爹哭诉了几句，说她看管不利，才让人跑了出去，我爹就信了！我爹居然就信了！师姐！”
现在的毋宜人眼睛里满是愤恨。
“我要为我娘报仇，可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，我只能忍辱偷生，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活着，而唯一能庇护我的就是父亲，我只能忍着恶心讨他的欢心，让那个女人不至于下狠手。你说，我做错了吗？”
顾小小无法回答，在这样的情况下，她无法说活得更好，能活下去，就已经是最重要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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