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须弥的情况，和稻妻的情况区别很大。”
苏璟在奥摩斯港的码头上，面对热火朝天的工地，和身后的八重神子说道：“海只人愿意接受雷神的统治，那是因为他们的先民白夜国人，是自愿主动改写自己的文化，融入到稻妻的文化之中。”
“但须弥人，这么说吧，你走在宝商街头，就和走到璃月港码头区一样，各种方言的叫卖声不停，要不是有那些从其他尘世国度来的学者撑了下场面，不知道的还以为须弥城是什么国际化的大城市呢...”
他摇了摇头，“这问题要是花上个几代人时间，或许可解，但教令院自从大慈树王殁去之后，似乎...对自己的文化太过于自信了。”
“他们认为别的文化是落后的、是粗俗的、甚至是野蛮的，或许这就是他们根本不愿意接触那些沙漠之民的原因。”
“不过也有其他例子，一个脱离教令院五百年，满打满算只经历过三十代人的矫论团，在深入沙漠之后，居然能够发展出一套独立的语言文字体系！”
“你想象一下，面对这种情况，须弥人要是能走到一起才有鬼了！”
八重神子皱眉，“这么说，这些问题岂不是没办法迅速解决？须弥难道真的要灭亡了吗？”
“也不见得会灭亡，毕竟那个聒噪的家伙，似乎已经想通了。”
苏璟轻笑了一声，“虽然她很讨厌，但不得不承认，她也发现了这个问题，要知道我派罗莎琳她们几个在须弥各地做了一些调查，发现虽然须弥号称是智慧的国度，但你猜猜，民众的识字率是多少？”
八重神子略微思索一番，尝试着答道：“七成？怎么样也不会低于这个比例吧？”
“准确来说，只有四成不到。”
苏璟摇了摇手指，“除开提瓦特通用语，沙漠的文化几乎已经失传，而那些骄傲的赤王后裔依旧不服从大慈树王的教诲，我给你说个事情你大概就明白了。”
“每一位从教令院毕业的学生，至少要掌握二十种以上的语言，否则在须弥逛一圈，就会发现连许多人说出来的话都听不懂。”
“这是因为须弥的官方语言森之语依旧属于是小语种，并且该国的各种方言，都拥有着各自的一套独立的语言体系。”
“就算是使用人数最多的森之语，你从路上随便拉个人过来问问，看有多少人能完整的、正确的使用森之语复写出来教令院六大学院的名称，就是什么室罗婆耽学院之类的。”
八重神子静静地听着苏璟在用异常古怪的音调在说话，并且用树枝在地上写着一些字形奇特的文字，她忽然发现，即便是执政水平差的一塌糊涂的影，似乎在这种事情上，也异常的执着。
曾经的稻妻并不是没有多元文化，但在真赢得魔神战争，接手稻妻全部岛屿之后，影再以一己之力将那些文明通通压服，即便真逝去了，影依旧在执行着她最后的嘱咐。
除了海只岛外，稻妻其他弱小的文明几乎都已经融入鸣神的怀抱，或者融入了这片天地。
璃月其实也是一样，那片古老的土地上魔神众多，但最后还是归于岩神的统治之下。
人们或许只有从遗迹中的残垣断壁上，来推测出这些国度曾经的辉煌。
但每一座遗迹上几近风化的文字，背后却掩盖的是这些上古先民用好几百代人建立起来的文明血泪史。
八重神子回过神来，忍不住问道：“在这样的条件下，大慈树王如何让那些所谓的赤王的后裔们，接纳雨林人的文化？”
苏璟摇了摇头，“我也不敢确定她的具体举措，不过这次，教令院应该有新的变革。”
“您老的意思是...”
“语言文字的简化与一统。”
苏璟缓缓地吐出这几个字，又解释道：“语言方面先不谈，但文字作为文化的重要载体，太过复杂，就会不利于普及。”
“当然，这也不怪大慈树王，毕竟当年须弥这块地上也有好几位魔神，每一位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文化，而且能够学习到文字的人，在那个时代，可是能够当上受人尊敬的祭司或者贤者的。”
“虽然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，掌握文字的人越来越多，但这些祭司或贤者，为了维护自己在神明面前的地位，故意将语言学习的难度提高了数倍。”
“这使得更加复杂的文字，需要更加庞大的脑力，更加长久的学习时间才能掌握，慢慢的就形成了一种变相的「血统高低论」，筛选掉了那些‘不合格’的人。”
“有条件的智者家庭能够从小就享受到良好的教育，而其他的普通人只能沦为仆役。”
“但这样的家庭毕竟是少数，在人类逐渐繁衍壮大的过程中，难免会出现断代或者绝后的情况。”
“这也就导致许多文字在历史长河中逐渐被淘汰，逐渐被遗忘。”
“而教令院的贤者们把这些失落的文字收集起来，当成了一种重要的「资源」，否则也不会出现什么学习二十多种语言才能毕业的话了。”
“要知道在提瓦特大陆上旅行，掌握七国的语言，亦或者只掌握一门提瓦特通用语，基本上就能畅通无阻，二十多种语言，如果不是专门从事考古工作，根本没必要学习这么多...”
“学习一门语言，是为了让人类能够更好的交流与沟通，不是来成为阻隔人类往来的障碍的。”
苏璟叹息了一声，“所以在教令院，绝大部分人都是纯粹的学术型人士，他们对于知识的追求，是超越任何物质享受的。”
“这也就造成他们对于其他事务缺乏基本的关心，心高气傲的，这同样也是大部分学者对沙漠民很不客气的根本原因所在。”
“在这样的状态下，如何能够保证他们能够真正的走到一起？”
苏璟抬头望向远处，目光穿透层层迷雾，隐约间，他仿佛看见远处那座巨大圣树上的一座宫殿，在那宫殿内部的一张巨大王座上，端坐着一位白发少女。
而大邪树王此时也忽然抬起头，目光也穿过智慧宫墙壁上镶嵌的斑斓彩窗，似乎感应到了什么。
两者的目光碰撞到一起，空间似乎产生剧烈波动。
“那你觉得，这次教令院的新变革，是好事还是坏事？”
苏璟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苦笑，“谁知道呢？关于这件事情的对错，只能留给后世人评述了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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