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远曾经很自卑。
农村的，又是单亲家庭，又很穷，从小被人看不起，被人排挤，被人孤立……
这能不自卑吗？
但是人就是那么奇怪，那么的矛盾。
越是自卑的人，就越是自傲。
6远就是这样的一个矛盾体。
“遇见你”咖啡厅内经过一阵寂静以后响起了一阵掌声。
但是没有人欢呼，“致爱丽丝”的气氛还在，所以人们都不忍心打破这一阵安宁。
6远拿起旁边的餐巾纸擦了擦手上的汗与额上的汗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餐巾纸扔进纸篓里，自认为非常优雅地对着众人鞠了一躬。
或许是那钢琴曲的加成，看起来并不是很英俊的6远在王矜雪的眼中竟散起了一丝朦胧的光辉。
王矜雪也开始鼓掌起来。
这钢琴曲确实值得她鼓掌。
6远心中很其实得意，甚至可以说是乐得找不到北了。
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太得意，不但不能太得意，反而要装得很神圣与虔诚。
低调，谦虚，宛如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一般。
如果说唯一的瑕疵就是6远穿的并不是燕尾服，看起来差那么一点点意思。
6远其实也很后悔。
那家服装店里其实有一件二手的燕尾服的，看起来虽然有些古朴了一点，但是卖相还真是不错。
可惜，自己却挑了西装。
为什么？
因为西装便宜一百块。
好吧。
一文钱难倒英雄汉！
装逼归装逼，现在摆在6远面前还有一个非常无奈又无语的难题。
他很缺钱用。
“再来一！”
“再来一！”
“这再弹一遍！”
“再弹一遍！”
“再来……”
掌声慢慢平息，平息以后不知谁带头吆喝了一句，紧接着整个咖啡厅又喧嚣了起来。
刚才弹奏钢琴的少女也抬头看着6远，很希望6远能够再弹一。
同时，还有王矜雪。
6远再度看着所有人，然后摇摇头。
“不了，今天我还有事，而且，我不太擅长弹钢琴……”6远露出了一个憨笑，很诚实，很真诚。
6远觉得适当露出真诚的本性不影响装逼，甚至还能锦上添花一番。
？？？
？？
此刻的王矜雪恨不得脱下鞋子，狠狠地抽在6远的脸上，抽得6远连爹妈都不认识。
不太擅长弹钢琴？
这是几个意思？
你刚才是几个意思？
你是觉得我连弹钢琴都不会吗？
王矜雪突然觉得6远面目面目可憎，本来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光辉突然消散，变得丑陋不堪。
然后……
“你真的不太擅长弹钢琴？”王矜雪突然踏前一步盯着6远。
“嗯，确实不太擅长。”
“那你擅长什么！”
“我说过我是一个编剧兼导演！”
王矜雪的目光想当锐利，锐利得让6远下意识想到后退。
但是……
他不行。
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自己退后一步的话，那么刚才装了那么久的气势就没有了。
所以，6远不能退！
尊严让他必须与王矜雪对视。
6远还能弹吗？
能弹！
起码还能弹三！
但是，他总共也就只会弹三了而已。
总不能一股脑儿全部拿出来装逼吧？
这可不成。
而且，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装个好逼，而是将剧本卖个好价钱。
主次还是要分明的。
“哦，那谈谈投资的细节吧。”王矜雪收回目光，转身继续朝二楼走去。
“行！”6远跟在王矜雪的后面，在所有人遗憾的目光中走向了二楼。
少女见两人都离开了，大厅又那么的安静，于是下意识地坐回了她的钢琴椅上，弹起了自己娴熟的“尼尔河少女”，只是不管怎么弹，她都现自己脑海中始终回荡着“致爱丽丝”的旋律。
仿佛如同洗脑的浪潮一般，一波一波地冲击着她，让她状态全无。
状态全无，弹出来的旋律自然是开始散乱。
她懊恼了。
当然，二楼喝着咖啡的6远并不觉得旋律有什么变化。
他压根不管这些。
他现在很激动。
自己的剧本终于可以骗到一个肥羊了，自己似乎真的要赚到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了。
低调，低调！
平静，平静！
他反复地提醒自己。
“你觉得拍摄出这部电影要花费多少钱？”
“自然是多多益善，不会让你后悔的。”
“你有把握你拍的电影能大卖，或者，能保本不亏？”
“我能。”
“我要提醒你，现在电影市场很萧条，百分之八十的电影都是赔钱的。”
“那是他们，那不是我。”
“你很有自信。”王矜雪感觉6远身上又散出那一抹光辉了！
“是。”
自信？
6远是从来都不存在的。
因为路远根本不懂现在的行情与电影，如果真要说的话，他只是半桶水都不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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